梦呓

[影日] 论租借男友如何转正

 

/日向没在排球部里，跟影山没有过节。

 

/预警：擅长察言观色吸引别人的ooc日向

 

/全文1.2w 写过最长的

 

 

00

 

租借来的男友是日向，他的客人是影山。

 

影山捏着手机的手指力度越收越紧，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预约成功几个字，眉头能拧出水。

 

他在后悔。

 

后悔自己半个小时前，鬼迷心窍地租了个男朋友这件事。

 

 

 

01

 

“诶？不会吧，那个影山，手机屏幕上有那样一个软件？你是亲眼看到的吗？”

 

一个男生压低声音，生怕前面那个孤僻的怪人听见：“你小点声…我没细看，就是路过的时候不小心瞥到了。千真万确…那个软件的图标我不会认错的。就是租借女友。”

 

什么女友。

 

影山原本趴在桌子上午觉。身后这段对话实在勾起了他的好奇，他轻轻啧了一声，带着起床气的神色，把手机屏幕按亮。手机新换了有一段时间，桌面上的软件少之又少，原因是主人不刷短视频，不网购，很少玩游戏，各类软件下了又删，最后也就半屏多一点。

 

一个陌生的蓝色系标识，沉默地躺在一串图标的末尾。好像是在网上看排球的时候不小心点到广告被迫下载的。

 

app的名字是租借男友，不是租借女友。这不是认错了吗。

 

等等？那是什么东西。

 

租借女友影山或多或少也听别人说过，只是一些无聊的人在网上花高价雇女生玩过家家游戏罢了。那借租男友呢，影山想了想，从名字看就是反过来的情况。

 

对于不怎么擅长交际，而且老实说也对社交没什么兴趣的影山来说，这个软件唯一的用处就是占用内存。

 

只不过他刚动动手指准备删掉，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久违的回忆。

 

那实在不算什么好的回忆：他想起的是，身上披着的是北川一中校服而不是乌野校服的时候，他还有勾肩搭背的队友的时候，被他高高抛出的排球落地前的时候。

 

他没有考上青城和百鸟沢，在乌野这个小小的乡镇学校里，可是说是举目无亲友。纵然往事不堪回首，但是那些夹在苦涩中，能带来甜头的部分，完全不怀念也不可能。

 

影山是以这种心态，在把软件删除的前一秒悬崖勒马，轻轻地对着它戳了一下。

 

然后没怎么挑。上下滑动了一会，随便点点，点到谁就是谁。

 

点到的男生跟他一个年纪，不过比他大半年。他

生在夏季，头发就像向日葵的花瓣。

 

做完这件事。他重新趴回桌子上，埋在臂弯里吐出一口气。

 

 

 

02

 

新客人挺好看。

 

五官得天独厚，大概很受女同学的欢迎；下颌骨轮廓线条分明，脖颈锻炼的痕迹恰到好处。他和日向一样套着宽松的白t恤衫，行为举止让人直觉的感受到，他对自己的外形优越毫不在意。

 

可惜他面色不善。

 

日向站在约定的地点，悄悄观察即将接待的客人时，影山也在上下打量着这个租来的新朋友，并且觉得实物与宣传相符。

 

不过这个身高…略一估计也就一米六上下。现在初中生也少见这么矮的吧？

 

“…小学生？”

 

“才不是呢！和你一样大！”日向仰视影山，“影山…飞雄。是这个名字对吧。未来一周，就由我来陪伴你啦。想中途终止或者延时随时去app上修改就好，方法和预约时一样。”

 

“我叫日向翔阳，我的朋友的话…称呼我小翔翔阳日向的都有。随你喜欢啦。”

 

影山其实有点打了退堂鼓。说实话他连付费的时候都没把这个东西当真，还以为像个聊天软件那样就顶天了，没想到直接送货上门。

 

现在看来只能好好想想，怎么跟这个完全陌生的家伙相处一周了。

 

“飞雄？”

 

日向不知道影山在发什么呆，先试探着叫了下他名字，看看影山反不反感。

 

影山倒不太反感，然而，对于朋友很少的他来说，这么称呼他的人只有家里的长辈，还有一个外校的学长。现在眼前这个小不点也这么叫他…总感觉，有点不自在，可能是太过于亲近了。

 

他咳嗽一下，纠正日向：“影山。”

 

“那，影山君？”

 

“影山。”

 

“还真是固执。好吧好吧，你说了算。”日向插着腰，佯装无奈，他像是被影山撅嘴皱眉的样子逗的很开心，眉梢跳动了一下，一个笑容，柔软而有力度的笑容，在他的脸上铺展开。

 

影山感觉心脏的位置好像被揪了一下。

 

不至于惊艳到引起警惕。

 

只不过是类似于排球从对面的场地越过球网飞来，虽然对于接下这球势在必得，但还是不由自主提振精神，等着它落到手臂上。这种感觉。

 

明明是以金钱为纽带缔结的关系，不过 看到他的笑容，继续相处就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。

 

此时蝉贴在树皮上振动翅膀，阳光像是装在玻璃瓶里，被一只大手缓缓震荡。

 

光影流过他们之间。

 

影山只是哦地答应了一声。他不自觉地去摸自己的后颈，用手指找两侧的发尾。日向没让这个环节持续太久，马上就拉住他的手腕，问他本来有什么安排，自己也想陪着去。

 

短短几句对话已经暴露了影山拙于言辞的事实，日向推断影山大概率没什么恋爱经验，自己需要主动。影山思考了半天，小声说，排球，每天这个时间都自己在体育馆里打排球。感觉他的每句话都在逐步坐实日向的猜测。

 

 

 

所以有了接下来这一幕：拎着运动服结伴来体育场打卡的学长们，看见那个独来独往的学弟，今天带了朋友在场外打排球。

 

然而他们又觉得情况似乎更复杂一点。

 

“腰的位置太高了，看着我的动作，再往下压一点，你现在这个姿势是接不到球的。还有垫球的时候胳膊必须伸直，弯着胳膊你要怎么控制球的方向啊白…唔。”

 

差点顺口骂了人家白痴。

 

“再练十次。我发球给你接。”影山言简意赅。

 

“…大地前辈，影山是什么时候开始给小学生当教练的？”

 

“那个人穿着乌野的校服，应该是影山的朋友吧。”大地笑呵呵地看着。

 

虽然说，正常人很少会用这种口吻教朋友打球。

 

“哦！了解！”影山的这个新朋友倒是一点不生气。他看上去很专心，目光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点影山球技的崇拜，好像在影山的感染下重新认识了排球的魅力。

 

“不过影山是二传手诶！给我托一个球吧？我想扣你托的球！”

 

“拜托了！”

 

日向两手在面前合十，眼睛放着光。影山哦地答应了一声。

 
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的，已经回想不起来了。日向虽然有运动天赋，但是在排球上是纯粹的小白。影山其实不喜欢和水平相差太多的人一起打排球，不为什么，就是觉得没意思。

 

但是看着日向，听见日向的声音，就下意识地想要用自己精准的托球技术，把排球送到他面前。可能他被这家伙精湛的吹捧技术收买了。

 

 

 

03

 

第二天在排球部约会，第三天还在排球部约会。反复刷脸后排球部的成员们都对日向很有好感，拉着他的胳膊邀请他进体育馆跟着训练。

 

第四天影山终于在别人的提醒下感觉不好意思了，问日向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玩，像游乐场，水族馆之类的。日向摆摆手说不用，心里想这些地方早被前面的顾客们约去一万次了，体育馆才新鲜呢。

 

日向是运动量比较大的那一类人，然而第一天打了一下午排球，长时间半蹲引发了肌肉酸痛。他在床上揉着大腿，职业生涯里第一次出现超出他能力范围的运动量。

 

不过，和影山相处的时间，他很快乐。

 

这份兼职要求他们这些租借男友时刻能量充沛，不管是温润的类型还是活泼的类型，面对顾客时永远都要把“和你见面很开心”身体力行。举个例子，日向第28次参观水族馆时，还是指着皇室蓝半月泰国斗鱼，跟身边陌生的伴侣说，这种鱼好漂亮，我好喜欢这里。

 

相对于以往的雇主，影山又特别又普通：几天的相处让日向确信这家伙是个单细胞笨蛋，残念系，不擅长假笑，什么情绪都在脸上写的明明白白，买饮料选择困难，不挑剔，甚至有点好养活的嫌疑，教人打排球总用奇怪的拟声词…

 

不过在昨天。

 

“不是这样。啧。呆子。”影山撩起t恤下摆抹了把额头上的汗，绕到日向身后。

 

其实每次走在他身边的时候日向都或多或少地闻到了，影山身上有影山独特的气味。他的手掌宽而有力，握住日向的手腕轻而易举。

 

吐息扑在耳朵后面。那家伙滔滔不绝，对自己在干嘛完全没意识：“持球应该是这样的手势，明白没有，双手要握成这个形状…”

 

很怕影山注意到，他的耳朵有点红。在别人认认真真搞专业知识的时候浮想联翩应该挺失礼的。

 

影山松手后日向真的变成了呆子，他盯着自己的鞋尖，还给影山小鸡啄米式的点头。

 

他自此开始期待着下一次影山教他打排球。

 

“想要影山同学教我。就像上次那样。”

 

今天他主动出击。

 

影山不满地瞪着原地抱着球蹦蹦跳跳的小交际花，和他身后一脸惊奇看热闹的队友们，别扭地把脸转过去。

 

之前手把手教过他，事后自己的榆木脑袋飞过一条弹幕：刚刚距离好近…迟钝如他头一次注意到这种细枝末节。

 

“你这家伙是不是其实并不单纯…而是有点狡猾的那种来着。”

 

“怎么可能。”日向笑眯眯地把球塞进影山手里，自动自觉地找到最合适的仰视视角：“因为影山同学，教别人打球时超帅！超想再回忆一次！”

 

日向很乐意看影山不好意思，这让他有一种和影山频道一致的感觉。和影山这种有点封闭专注自我的人同一时刻想到了同一个点，很微妙。体验一次之后就会上瘾。

 

 

第四天晚上聊了一会。以日向发言为主，讲了讲自己的初中同学。说道最后影山也稍微多说了一点，但要是讲以前的经历，就难免触碰到隐秘的伤疤。

 

触碰到那段经历却不怎么难受。一是因为那件事过去有一段时间了；二是因为影山在日向到来后的日子不再寂寞。日向是小太阳，但是在环绕着这个孤独的王者时，他像一颗可爱的小行星。

 

“是吗？”影山感觉头顶被揉了揉，眼前日向正笑的眯着眼睛。“啊。不过至少你现在看起来还挺温顺的。”

 

他的手指比较细，浅浅地插进影山的头发里，顺着毛捋，像一个在摸猫咪的小男孩。

 

影山也没躲开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躲。他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头，这让他感觉自己被当做小孩对待。可是日向摸的他很舒服。

 

感觉那些服服帖帖的发丝在轻柔地飘动。他仿佛被熨烫的平平整整。

 

影山觉得自己一点主意也没有了。

 

下午下过一阵小雨，露水和青草彼此依偎。天光被浣洗得匀净，不知名的树木随风摇动，落下的光影潋滟如波。

 

如果把日向紧紧搂在怀里，从背面看，可能日向只剩下几撮橘黄的头发了，毕竟他作为一个高一男生实在瘦小了些。影山在心里默默打量着日向收回去的手，感觉也比自己的手小了一圈。

 

按理来讲，如果让他攥成拳头，然后握在自己手里，也能被紧紧地包裹起来。

 

两个人在校门口告别时，日向推着自行车，走在前面。路过一丛一丛的鼠尾草，影山插着兜，觉得自己的脚步比平时慢，日向却比平时快。

 

日向大幅度地向他挥挥胳膊，影山也挥了挥手。

 

分别后，他才后知后觉地被自己吓了一大跳。

 

刚才自己是不是想了什么奇怪的东西？

 

 

 

04

 

后来日向主动提了：“要不要，做点更进一步的事情？”

 

其实也不算啥大事。他拉着影山的领子把他压低，然后，在影山反应过来之前亲了一口他的脸颊。

 

之前有人要求过。虽然不是太过分的要求，但是日向婉拒了。兼职的要求到牵手为止。

 

影山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对：“做这个？”

 

影山慌张的时候会面如菜色呆立不动，他揪住日向，不顾日向抗议把他拎远。

 

日向肯定不知道他最近都会梦见什么…对于恋人之间该做的，影山了解并不多，但是凡是他了解的都已经在半梦半醒中完成一次了。他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奇怪，日向明明是男生…对于影山青涩的人际关系储备来说是个陌生知识点。

 

“之前那种…嗯…像朋友一样的。我觉得就，就…”影山有点支支吾吾，想直球夸人还是有点难以启齿，“挺好的。继续保持就可以了…”

 

结果哪知道日向比他更惊恐，就差没当场变成日向石头了：“什么？”

 

“影山…你一直，在用对朋友的方式对待我吗？”

 

其实影山也分不太清楚。他恋人没有，朋友很少。依靠本能行事罢了。

 

“难道你不知道吗，借租男友这个网站本来就是给单身女孩子提供恋爱体验的啊。你以为男友是哪种男友？”影山面色瞬间变得铁青，但日向刹不住闸了，“怪不得你第一次被我牵手会是那种反应？当时我还以为你是正在克服心理障碍，为拥抱同性恋人做准备的勇敢直男呢！你竟然是真的把我当兄弟？？我…”

 

“够了！”影山恼羞成怒开始咆哮：“白痴！既然感觉到不对就早点告诉我啊…”

 

“我…其实我没发现异常来着…”

 

“你不是专业的吗。这怎么能没发现…”

 

日向单手捂住脸，弯下腰去。“之前点名租借我的客户，男女比例大概五五开吧…”

 

“哈？？”

 

这回轮到影山变成石头了。

 

“你看啊。我身高才一米六多一点，长相也不算是当下最受异性欢迎的风格。也不知道怎么最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。而且那些男顾客里还有回…回头客。真的，我只是秉持着基本的职业素养给他们提供良好体验啊。我都不明白我到底怎么优秀到这地步了…”

 

“你…那你不会，跟他们已经…”

 

“什么啊？？我不可能答应那种要求！我们跟平台签好约的！卖艺不卖身！这要是答应了，不仅仅是违约那么简单，这不也是违法吗！”

 

真有人跟这家伙要求过了！

 

影山喘了口气，瞄了眼日向，日向像个呛毛呛刺的小狗，正对着他张牙舞爪。他叹了口气，“…真亏的你敢跟我独处。”

 

对于影山对自己偶尔的一脸凶相有明确自觉这件事，日向也很惊讶。

 

他对影山竖起大拇指，自吹自擂道：“没事。我跑的快。你追不上我。”

 

影山摆好起跑姿势：“来试试？”

 

“今天先不了。明早。见面就跑。”日向举起胳膊跟影山展示了一下手表，“已经六点半了。到你们排球部训练的时间了吧？今天我有点事。我家里来客人，得早点回去，就不跟你一起去了。欠你的时间给你延后。”

 

哦！

 

影山大声答应。

 

最近相处太融洽，互动亲密得如同彼此熟识，连打个排球都有着多年搭档般的默契。

 

埋没在一次次的问候中，不经意的肢体接触中，不小心漏掉一拍的心跳中。不知名的段落像是刚刚起笔，又像是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倾泻数篇；无需见证，又早已得到见证。

 

段落只能用他们的名字来命名。

 

 

 

05

 

那种奇怪的感觉不仅没有减退，反而愈演愈烈。

 

影山在奇怪的时间醒来了，一看窗外天亮得朦朦胧胧，清晨没完全到来，空气有点凉。

 

难得的周末，因为梦到那个人，懒觉没睡成。

 

影山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。主要是，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：他从小到大都不黏人，但是日向不在就会焦躁无聊，就会不自觉地想象日向和朋友玩闹的场面。

 

能让影山这么挂念，心心念念想要见面的，可能只有那个认识没几天的小男孩子。

 

他思考良久，还是准备再过个几小时给日向打个电话，把他约出来。

 

把这个困扰讲给他，问问他怎么办。再…和他共享一下宝贵的周末时间，出于私心的。

 

 

影山到约定的地点时，日向已经到了。

 

那家伙左看一下，右看一下，东转转西转转，悠闲的样子，看着不像在等人。

 

衣服也换了新的。影山这种性格，本来很难注意到别人身上的变化，可是日向今天的打扮实在不同往日简单，衣服颜色是显眼的红色，类似音驹的队服，但款式更新颖一点。头发也挺顺，像个小水果。

 

但是领子卷了个边。

 

影山走过去，不自觉的帮他理好。

 

“呀…真的没想到你居然能找到这种咖啡厅。最近刚开业，好像在女生中很受欢迎。”日向的指尖无意识摩挲菜单，顺口调侃一下坐在对面的：“影山同学，店里好像全都是情侣座。”

 

“…我知道。”

 

按照往常来说他早就炸毛了。日向的视线隐藏在竖起来的纸张之后，暗中观察影山的神态。

 

心不在焉的。找借口不爱吃甜食把点餐的任务甩给自己，然后一直盯着桌子上的多肉植物。

 

日向边看菜单边脑补，影山先生今日心情指数为 60，介于高亢与低迷之间，暴起打人概率较低，随口叫人呆子概率较高，可适当投喂物品 排球，心情值将上升为80。不过这种状态下的影山先生动手次数会有所提升，与之相处应谨言慎行，出其不意给予反击…

 

他把菜单交给服务员，敲了敲桌子，影山转过头，正好对上日向的视线。

 

日向把头埋在臂弯里，抬着眼睛看他：“你看你，表情又这么可怕。别说刚点的蛋糕了，估计服务员连咖啡店都想拱手送你…”

 

“难道说…有什么烦心事？作为影山同学最好的朋友…我倒是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听听！请毫不客气地把苦水都倒出来吧！”

 

影山看到他笑嘻嘻的样子，不知怎么，早上从梦中醒来那种陌生的无力感又缠上了他。日向看上去却总是精力充沛，眼睛，嘴角的线条都生动而活泼。

 

影山知道。日向肯定没有这样的烦恼。

 

可是他要讲。确实要讲。

 

影山隐藏了让他心颤的名字，从头到尾，他都只是把相处的细节具体描述了一下，也就是把脑袋里的记忆复制粘贴到嘴上，至于他的心情如何如何，他几乎完全没提，因为影山不擅长表露自己的情感。这场倾诉就是长达一小时的流水账。

 

和日向见面的日子天气都挺好的。时间定在接近傍晚是正确的选择，太阳的功率早已调低，阳光在窗外的草地上沉淀，脱离，沉静地弥漫着。然后爬上墙，爬上屋顶。

 

他们中间横斜一枝蔷薇花影，透明的淡紫光晕，时而静止不动，时而呼吸一般地轻轻颤抖。

 

日向难得安静，看着倾诉的影山，语气没什么起伏，但一些内容只要提到，浅浅的痕迹便不动声色地卧在下眼睑。熟人看到这样的影山一定会大呼ooc。

 

他的余光里也看得到自己披挂的鲜红色外套。日向不怎么在乎穿着，这样的衣服衣柜里只有一件。他很少会穿。

 

不知道影山有没有像个傻瓜一样，对着衣柜烦恼很久。

 

应该不会。毕竟这家伙，连自己找到了喜欢的人这件事，都察觉不出。

 

“日向？”影山的声音把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拖了出来。日向抓了下后脑勺，影山觉得他的笑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，相比日向的招牌笑容而言有点恍惚：“我说完了。”

 

但是日向的声音依旧富有活力，证明着刚刚那个不太日向的笑容只是影山的错觉：“我知道。我在想，该怎么把我的猜测告诉你。刚刚真的有好在听，完全没有开小差哦。”

 

“那这样，我问你几个问题吧。”

 

“第一，不能和她见面的时候，是不是感到出乎意料的寂寞？”

 

影山揉着太阳穴，紧紧闭上眼睛，脑海里飞快展开各种画面：数学课坐在座位上烦躁地用铅笔戳本子，想象着日向坐在他身边睡大觉；部活时到场稍早几分钟，他一边托球一边模拟日向在场内高高跃起；夜晚有时候会难以入眠…这些场景就像是为这个问题量身定制的！影山更头疼了，他诚实地点了点头。

 

“第二，看到她和别人相处融洽，会不会很烦很烦，感觉要嘭一下炸开了？”

 

这样的场景在记忆中很好搜索，日向交际花的强大社交能力，给影山带来过很多意味不明的苦楚。他再次给出肯定的回答。

 

“第三，会不会…咳咳”日向想到自己要问什么，耳朵尖有点红，“想象跟她内个的场面，就是，内个。你懂的。”

 

好像是被自己的状态感染了，日向看见影山也一下子从脸红到脖颈。

 

但影山想到的内容他肯定猜不到。

 

影山那边，就好像是九重天外降下骤雨。他那些不为人知的辗转反侧，意味不明的幻想片段，莫名其妙的情绪起伏，突然有了答案。全部有了答案。

 

影山直起腰来，双手放在大腿上。坐姿看起来很端正。他的眼睛睁的很大，写满难以置信但是又必须相信。

 

他看着日向，一字一顿地说，是的。

 

“全部符合！”日向几乎要拍桌子了，他举起塑料小叉子，刻意拖了个长声，对着端坐的影山下达最后审判，“那，真相只有一个！你——”

 

喜欢她。

 

你喜欢她。

 

日向张了张嘴，喉咙却发不出声音。

 

人在发了一场高烧的时候，或者哽咽的时候，常常会喉咙发紧，一个音节也蹦不出来。类似生锈的零件彼此卡住。

 

日向本身是神经大条的人，但是兼这种职，善于体察别人的心思是基本素养，全身心投入表演更是必修课程。因为有了这些武器，刚刚的他能大笑，能夸夸其谈，还能装作恋爱专家，帮迷途的影山羔羊答疑解惑。因为他把属于他自己的那部分，一点不少地融入了影山中。

 

可是，节奏完全打乱了。蛰伏在精彩的演技后，属于他的心绪，现在全都翻江倒海而来。

 

那个影山，坐在他对面，面色阴沉地盯着眼前的小蛋糕，没有看着他的脸。不知道还在跟自己较什么劲。

 

说啊。

 

告诉他。告诉影山。这个迟钝的家伙。

 

他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。

 

而我才刚喜欢上他。

 

真是可恶。

 

 

他们之间沉默如迷，周遭的喧哗，像是按下开关键。敲响的高脚杯，一串串摇落的笑声，走出玻璃窗边框的行人倒影。

 

引起沉默的是日向，打破沉默的还是日向。

 

他该担任好他的借租男友。主动挽回这次罕见的失职。

 

“算啦。影山同学再笨也该知道答案了吧。”影山终于抬起头来认真地注视着日向，那家伙靠在椅背上，翘着腿，笑容灿烂得没心没肺。

 

“作为参谋，至少告诉我她是什么类型的人？你现在有哪些情报？比如，她的爱好，最近看的小说，周末常出没的地点之类的？”

 

影山没办法。他先顺从地点了点头，然后又摇了摇头。

 

实在不了解，才认识几天。

 

而且在这之前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喜欢上他了。

 

“干嘛。我又不会怂恿你做不好的事情…”日向看着又重新跟面前的蛋糕对上眼的影山，气愤又悲凉。

 

“我确实不知道。”

 

“那…她的名字。”

 

他咬了咬牙。想问的问题，一旦第一个字冲破喉咙，剩下的就会一股脑倒出来，覆水难收。

 

“这是作为日向翔阳，想要得到的回答。”

 

——影山后来回想起这个下午，都嫌弃自己太怂。因为当时的日向身体前倾半个桌子，那张刚刚熟悉的面孔骤然放大。影山只想着，原来他的眼睛那么亮，那么亮。

 

被黄昏里那个迟暮的太阳烧了又烧，虽然明亮，却又潮湿，是夜色倾斜之际一轮新生的太阳。

 

他捡起手机，难得地落荒而逃。

 

擦肩而过时，日向听见他的声音低低地传过来，被晚风拉得很长很长，曲曲折折地钻入耳中。

 

他只是说，不行。不能告诉你。

 

一个可耻的逃避者。

 

 

 

06

 

仓促告别后的那个夜晚，日向对着手机愣了很久。

 

干什么。突然就跑掉了。

 

不过也对，假的就是假的。自己可以扮演他的密友，却不能真正在他心里占有那种分量。把人逼的太紧了，不管是谁都会不太高兴。尤其影山这种不太擅长经营关系的人，遇到多管闲事的追问，不舒服也是难免。

 

这一周里影山其实不太主动，其实换句话来说，就是影山有点冷淡。

 

和他描述着那个女孩摸着他的头发时眼睛里的光芒，大相径庭。

 

日向也安慰过自己，影山想的多说的少，可能表面表现的只有内心很少一部分？但是日向觉得这么想有点可笑。实际上，根据他以往的经验，影山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找他了。以前点过他的客人后来也有回心转意找了女生做恋人的，他们往往会竭尽全力忘掉自己曾经租借男友这个污点。

 

屏幕上的光标闪烁，聊天背景上偷拍的影山照片暗下去一个度，然后完全黑屏，清晰地倒影出日向的面孔。日向再次按亮屏幕。

 

他发出去的消息显示已读：今天是租借的最后一天。

 

其实按照日向往常的习惯，他会询问客人要不要续费，或者给自己争取一个好评。但是面对影山，日向没再多说任何一句话。

 

影山那边显示正在输入，没过多久回复就来了。

 

知道了。

 

谢谢。

 

客气又疏远。

 

日向把手机埋到枕头底下。

 

第二天在走廊里不小心碰面时，日向身边还有好几个朋友。日向的朋友基本上跟他一样都是活泼型，一群人簇拥在一起的时候很吵。

 

影山在心里怀疑了一下，那些扎堆的人里是不是其实有日向的新雇主。自己当时选择日向大概不是什么浪漫的命中注定，租借软件为了节省车马费，会根据定位，把地理位置相距最近的租借男友们放在前排，以供配对。这才有了两人的相遇。

 

不过现在，他们的关系结束了。

 

擦肩而过的时候影山目视正前，日向停顿了一瞬，悄悄放下想打招呼的手。

 

就这样过去了很多天。什么也没发生。

 

前辈们发现影山再也没带来那个爱笑爱闹的小男生，问怎么了，就用绝交了搪塞过去。

 

影山觉得自己不恐同，只不过他第一次喜欢的人性别和自己恰好一样。躲着日向，主要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。日向说过他的客人有男士，那应该十有八九对同性恋不讨厌，可是那表现完美的外表下，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，影山并不确定。

 

他不是喜欢周密准备的计划者，但是彼此都难堪的事情，最好还是别做。

 

 

07

 

“影…影山？”日向：“为什么你会在这啊？”

 

影山不但不解释，甚至还反问：“你为什么和这些家伙混在一起？”

 

小规模的酒吧，墙壁上的灯管，廉价而刺眼。柜台后很多瓶常见的酒水。日向坐在三四个五颜六色毛色的混混之间，其中还有一个拽着他的胳膊。

 

外围一个略正经的男生看见影山，把头转了过去，希望待会的攻势别冲着他来。

 

敲诈，勒索，都由那群高三的学长们负责，自己只负责把人带来，外加收获很少很少的分成而已。

 

影山甩掉一只试图拦截他的胳膊，已经黑着脸走过来了：“你不是说你的工作很安全吗。”

 

日向没想到下一个雇主还是男生，而且甚至还是隔壁班的同学。日向观察他，判断他是个专注学业的普通学生，安全系数挺高。所以今天跟他单独出门时忘带手机，也没怎么当回事。

 

不料他也有走眼的时候。男生最近手头紧，想方设法搞钱，联系几个高三学生来堵他，能抢多少是多少，到时候给他分成回租借的本。做租借兼职的，虽然赚的也没多少，但总归比周末打临时工多，积蓄应该会有一些。

 

其实，刚刚日向的第一反应是，劫财不劫色…还行。就当破财消灾了。

 

然后转身就发现手机没带，书包里没钱，连交钱的机会都没有。

 

正在他转动脑筋思考怎么脱身，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忽然出现在桌子前。

 

 

 

结果是，影山太不会唠嗑，跟那几个人硬碰硬，不可避免地稍微动了动手。

 

惊动了酒店老板，老板很生气，什么寻衅滋事，打架斗殴，给这些不懂事的高中生套上好几个罪名，一块撵了出去。那几个高年级混混都是色厉内荏，不怎么敢动真格，只能比划几下，都觉得幸好老板及时把自己撵走，省的露馅。

 

一开始影山被按住灌酒。但是后来找到反击机会，再也没吃过亏。

 

其实他没必要替他站出来。接吻，开房，很多过分的要求日向都经历过，每一次恐慌归恐慌，他推辞的总是得体圆滑，回头顾客仍然给了好评。再不济，大吵大闹要求报警，小酒店也不会坐视不理。

 

日向刚刚完成人生成就：第一次打架斗殴。勋章是几处不严重的皮外伤。他感觉影山软趴趴地倒在沙发旁边有点奇怪，拎了拎他的胳膊：“我已经得救啦。我们走吧。你变成软山了吗？”

 

影山嘴角漏出一段含糊的音节。

 

日向呆滞了一会，意识到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灌醉了。他开始掏影山的兜，找手机给前辈打电话。

 

按亮屏幕之后发现屏幕上竟然是自己的照片。

 

照的是自己的后脑勺，发旋绽开浑圆的漩涡，脖颈上有点新生的橘黄色小绒毛。他正举着矿泉水瓶喝水。应该是某次训练后。

 

他从来没提出要拍照来着。

 

这个角度…和自己一样，是偷拍的吗？

 

 

 

排球部的前辈们在校自主练习，问清楚地址后很快就赶过来。

 

田中一把捞起影山背在背上，先吐槽了一句真重，然后因为前辈包袱太重，憋着气迈步往前走。

 

酒吧的监控也能调取，菅原和日向商量怎么把恶党绳之以法，菅原说放心，肯定没问题。

 

影山在意识模糊中挣扎着起来，坚持说，“回我自己家。”

 

然后开始伸手在背后摸索，找书包里的钥匙，没摸着书包，他的包日向正替他背着。一动弹差点从田中背上掉下来。

 

人醉了酒耳朵也跟着聋。田中前辈朝影山大吼，“钥匙在书包里是吧！知道了知道了。”

 

然后别过头飞快地跟日向说，“去他家就行了。影山家近，平时他都步行上学。我和阿菅学长送他过去，你去买附近药店买点解酒药回来，这家伙估计也是第一次喝酒，家里未必有。”

 

日向点点头，把书包交给菅原。朝着反方向飞快跑远了。

 

菅原的脚步顿了一会，日向的黑色衣角被晚风掀开，像是乌鸦的翅膀。他的身影越来越小，消失在上坡的顶端。菅原若有所思地转身，跟上田中。

 

 

08

 

家也回了，药也喂了，罪魁祸首们处决了。总感觉有种风波后恢复风平浪静的欣慰感。

 

影山今晚这波属于英雄救美，日向也自告奋勇做一回护花使者，守护沉睡的影山一晚上，礼尚往来。

 

“你说行那就行。交给你了。”田中穿上鞋，挎上书包。他想起影山那个绝交的托词，又多唠叨一句，“你俩也是，这不是挺关心对方的。该过去的让它过去吧。”

 

“嘛，不过经历了这件事，你们两个有什么矛盾也该冰释前嫌了吧？”

 

他朝日向隔空比大拇指：“有空多来排球社看看，前辈们请你吃肉包。”

 

日向听到肉包子就高兴，还给田中一个露出后槽牙的大笑。

 

菅原也背上书包：“我也该走啦。我们在排球部等你，影山不给你托球我给你托哈。”

 

日向大力挥了挥手：“今天真的麻烦学长你们了！晚安！”

 

菅原：“对了，你刚刚用影山手机打的电话吧？…你看见影山的屏保没有？”

 

日向一下子宕机，诶？

 

菅原学长对人温柔照顾，笑起来开怀爽朗，那颗小泪痣也像是对着日向挤眉弄眼：“你们两个啊…我算是服了。”

 

“现在你总该明白他的心意了吧？如果还没猜到…趁他睡着，我给你讲讲你们断交后他趴在门玻璃上偷偷看你的故事。眼神像班主任一样犀利啊影山同学…”

 

日向沉默地听菅原说了半天，哑口无言。

 

那家伙…

 

“或许我没有说这句话的立场，不过，请再给我这个不省心的后辈一次机会吧。”菅原把攒着的影山暗恋见闻都一股脑倒出来了，最后做个态度总结，“再等一等他，他会准备好的。”

 

“他超级，超级喜欢你。”

 

“日向你也很喜欢他，对吧。”

 

说什么再给一次机会真的合适嘛。被他甩掉的人是我。…嘛，本来是这么认为的。

 

日向大力点了点头，回答道：“好。”

 

 

影山半夜惊坐起，看看天花板，摸摸枕头，脸上混杂着睡断片的困惑和误以为自己穿越般的惊悚。

 

“哟，醒了？”日向从地上缓缓站起来，影山看着他一脸从容，不好的预感爬上脊柱。

 

“影山同学，想先喝水，还在再喝点解酒药，还是，听听日向翔阳想说的话呢？”

 

影山检查了一下自己是否完好，咳嗽一声，觉得嗓子干：“…先喝水。”

 

日向：？

 

影山无语地看了他一眼：“你要说什么。你说你的。”

 

然后他差点被呛的半死。

 

 

 

“我们成为恋人吧！”

 

日向说。他心想，他可比影山坦率多了。

 

那时他一心一意以为影山是个孤独的直男，影山用不太精彩的语言技术描述他和对方的精彩瞬间时，日向还真以为影山是心里住进了哪个可爱小女生。

 

注意力全都放在震惊和难过上了…甚至都不觉得这些互动跟自己的行为查重率略高。不过摸头也好啊拉手也好，跟影山在一起时他也没想那么多，大部分时候行动都很自由，不会矫揉造作，刻意而为。影山心动的时刻，他本人没太深印象。

 

而自己的心动细节，日向不准备赘述。

 

想说的其实只有几个字，寥寥可数。

 

“我喜欢你。”

 

这一句话而已。

 

从表演的枷锁中解放的我，来做你的恋人。

 

以我自己的名义，把你据为己有。

 

如果有什么要说的，来日方长，以后慢慢讲给他，亲自讲给他。

 

日向的头发乱七八糟，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，畅快揉在自由中，如同一抹柔白的月光从嘴角游了上去。

 

影山不知道自己正在笑，他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，也是一样直白而清晰：“我也喜欢你。”

 

由静悄悄的风捎带着，一字不落地说给日向听。

 

 

故事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。日向借影山的床挤着讲究了一晚。他们闭上眼睛，不约而同地期待着明天。

 

 

 

09

 

在一起之后，影山认认真真地提出n次希望日向放弃在租借男友兼职。日向其实早就不再做了，但是考虑到要有事没事拿出来逗他，决定先隐瞒着辞职的消息。

 

“不兼职怎么办，不兼职就没有吃饭钱，吃不起饭身体就不好，身体不好就不能陪你这个内个了。到时候影山先生怎么办？”日向调侃他：“要不你养我吧。”

 

“好。”

 

不是 哦，也不是大吵大闹地骂他呆子。影山很认真，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，眼珠里倒影着一个小小的日向。

 

“我养你。”

 

认真的让人动容。

 

日向却噗地一声笑出来，毫不犹豫地破坏美好气氛：“我才用不着你养。我给你算算，我一天1200日元，累计打了68天工，赚了多少钱…算不出来，反正我现在积蓄肯定比你多多了。”

 

他斜眼看着影山气急败坏，咧嘴一笑，“我养你啊。”

 

结果影山幼稚地跟他闹起别扭，俩人一直坐车到目的地都还没握手言和。日向哭笑不得地想，到底是不是去约会啊。

 

男朋友是自己的。该哄还得哄。日向趁没人注意，压着影山脖子强迫他低头，轻轻在他的嘴唇上亲过去：“别生气啦。”

 

“以后那个工作我不可能再做。我都是有夫之夫了。影山啊，你真的，真的对我很不放心哦。”

 

影山一听日向放弃危险的兼职就开心了。他有点懊恼，才刚在一起一天，被对象吃的死死的。这怎么办。

 

不过，好在。

 

现在日向翔阳不是出租品，是影山的私藏品了。

 fin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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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拉丁神灯，满足我三个愿望吧！

一是超快的码字速度…二是稳定而独特的文风…三是永不枯竭的灵感源泉。

 

今晚的灵感来源是一个动漫借租女友。有借租女友就该有借租男友！什么时候他俩能出租我倾家荡产租一对关小屋里（bushi